(华人资讯）漂在海上362天，我为特朗普建边境墙运送钢板

以下是卡佳的自我报告。

△ Kaga上船

这是我在船上的第362天。快一年了，现在只想回国。

房间外面有一片蓝色的大海。我一看就觉得恶心。我躲在床上，准备睡觉。

【/h/】去年7月份当甲板实习生上船的时候，公司告诉我，正常情况下可以在工作的第八个月请假，然后会安排我在第九个月到第十个月之间请假。

今年2月，我向公司负责人申请休假。当时国外疫情没那么严重，三月份可以休假。

【/h/】当时负责人说因为疫情很难安排回国。

△海员在工作

【/h/】三、四、五月份和公司沟通，问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休假。据该公司称，基本上是船只返回中国，然后休假。在一些地方，港口的船员已经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，所以回国后很难安排假期。其实当时我还能理解公司的说法。毕竟疫情严重，要为国家着想。

△ Kaga(左)和同事在船上工作

【/h/】到今年6月，已经在船上11个月了，感觉精神状态和身体都承受不了。我已经从200斤瘦到现在不到180斤了。肚子空空的，手臂肌肉向上。

【/h/】有一次我翻合同的时候发现公司居然在我的合同上出了差错，我的合同期限平白增加了2个月，从8个月到10个月到10到12个月。

根据国际劳工组织颁布并于2013年生效的《2006年海事劳工公约》，海员可以在船上连续工作最多12个月。《中国船员集体协议》第十一条规定，船员在船上的连续工作期限一般不得超过8个月。如因船舶停靠港口或航行路线不方便更换船员，可适当提前或推迟工作期限2个月。船员在船上工作满10个月仍未下船的，视为逾期。

从这个角度来看，我已经超过了公约或协议规定的船员最长服役时间。唉，只怪自己签合同的时候着急，没找到。

△1月24日春节，非洲利比里亚，船员们正在工作。

我在大学里有一个密友。他们有一个18个月没上岸的海员。我跟公司说，没有办法回去了。

船上还有一位60岁的工程师。5月下旬抵达法国马赛前身体不适。他去医院检查，确诊为慢性阑尾炎。随公司提交回国申请后，第二天获批。毕竟生命危在旦夕。

【/h/】当时想和他一起回国，父亲身体不好，一个人坐飞机也不会说话，就以陪护为由一起递交了申请。公司一个领导同意了，另一个领导跟我说没有机票，给我发了五条一策路线的消息。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政策到底是什么。只是觉得回国受限，心情复杂。

【/h/】后来公司领导给我发了语音。我听了15秒的声音，第五秒就关了。反正我觉得我回不去了。他还没有回家，但健康状况正常。

△ Kaga在抽烟

人生真没救了。我一直在船上，几乎没有衣服穿。我的外套烂了，破了，我在非洲买的三条内裤都烂了。前段时间裤子掉了。

我也不想说话。感觉很累，很压抑。上船之前一根烟都没碰过，差不多一天一包。喝酒也很凶。我在合同上犯了一个错误就喝了两次，吐了一次。有天晚上喝醉了，第二天醒来发现吐了一地。

【/h/】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报道，说日常工作带来的疲劳和疫情导致的请假延误，加重了船员的身心负担，部分船员自杀。真的有同感。真的，看到新闻的那一刻，我也想下去。

其实我可以考虑公司的这些说法。毕竟现在航运业不景气，疫情一来袭就有公司倒闭。老实说，我们的船员是用公司的钱为公司服务的，但有时我们希望公司能尽可能考虑船员的感受。

△从肯尼亚到爱尔兰的路上，摩洛哥附近，水手抓到的信鸽跟着我们到了爱尔兰，后来冻死了。

2月，在从爱尔兰到比利时的路上，我们被告知不能再下船了。

【/h/】到现在，因为疫情的原因，我已经快五个月没有踏上地面了，除了往港口放个舷梯，我再也没有踏过地面。

△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

在此之前，每次经过一个港口，都会在当地停留一段时间，然后掉头。我一般下了船就去当地的cbd商业区，也去参观历史古迹和海军基地等。我去过俄罗斯海军太平洋舰队的总部。

我还会在当地买一些食物、生活用品和纪念品。我在土耳其买了一个吊坠和一个手链，还带走了一块俄罗斯用来垫钢板的木头。

我以后不能去田里了。我往好的方面想，省钱。

△ Kaga在船上工作

除了靠泊期间，航行期间船上没有任何消息。我们是4月份才开始安装海事宽带通信的，到现在还没有接入。

没有信号的时候，我们的船员会互相沟通。这艘船60后有4名船员，70后有几名，80后和90后大部分都是。他们基本上都有家庭。我最小，大家看到我心理压力大都会安慰照顾我。

我有一个同事一直鼓励我坚持。去年12月，他让我再坚持三个月。三个月后，他说，再坚持三个月。然后，到现在，他说我们再在一起两个月。

【/h/】目前除了12月换班的少数人，都已经过期，大家都很想回家。但是迫于大局，基本不可能在国外换班。除了和公司签订延期合同，似乎没有别的办法。而且周转后要40多天才能回国，大家都很无奈。

在海上工作了这么久，我们越来越虚弱，没有工作的动力。有时候大家一起发牢骚，一起抱怨。

△船员写的诗

在船的生活区，有人贴出我要回家！！！门上，纸的旁边是一位患阑尾炎的工程师写的诗《海员生活的真实写照》。

谁可怜船员？春节第一天不要放松。患阑尾炎伴腹痛，上岸看病困难，沟通不方便，怕传染鼠疫。希望公司慈悲一点，历经千辛万苦还是甜的。梦见回老家一家人玩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家里。

还有我的同事，29岁。他本来是5月2号回国结婚的，酒席已经在3月份做好了。现在因为疫情推迟了。

以前在埃及，船上的机械师、一个患疟疾的水手和水手长要去度假。当人手短缺时，来了一个新水手。来之前，我同意帮放假的人临时留一块地。两三个月后就该走了，现在走不了。我也回不去。

我看着这些同事，心想，我们在一起呆一段时间吧。

△船上船员的日常工作

唉，我现在在船上已经迟到了。我实习的基本工资一个月只有250美元。我每月拿不到2000元人民币为公司贡献青春。延期补贴按基本工资的10%给，差不多20块钱。为了这20块钱一个月，我在这里努力。有意义吗？

【/h/】当时的心情和闭上眼睛后一样阴暗。

原来剧组的生活并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有趣浪漫。

△ Kaga在甲板上

我是徐州人。2016年，日本游戏《舰队收藏》在入坑时对大海和船只产生了兴趣。另一方面，我上大学之前没出过徐州，想看看外面的世界。于是我报考了南通航运学院，现在叫江苏航运，导航系的导航技术专业。

去年7月5日，我20岁的时候，上了船。是一艘61000吨的散货船。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次实习，是我当时在大三复选会上找到的。在决定我的未来发展之前，我将开始了解工作环境。

△航行中的货船

△船上健身房

船上有21个人。队长去年11月来当大副，今年1月升任队长。现任大副也是去年12月疫情开始前来的。其他人是去年六月从南京来的，其他人和我一样七月上船。

船上有两个餐厅和两个娱乐室。船员每人一间卧室。还有理货间、油漆间、厕所、厨房、电缆间、会议室、小健身房等等。

【/h/】航行中，我每天早上都会检查机舱，并向舰桥报告。我会每天例行保养飞船，比如敲锈，喷漆，加油。另外，我会协助机舱的同事进行切割和焊接。

△江苏南通港

△江苏南通装船，准备出发

货船从江苏省南通出发，第一站是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。在我从中国到俄罗斯的路上，我经过了日本海。在那里的第一天，我推开门，看到外面有鲨鱼。我心想，哦！鲨鱼那么多，至少有10条，它们的鱼翅都露出来了。我当时就惊呆了。

△将钢板送到美国德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

我们在俄罗斯安装的钢板被送到了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布朗斯维尔。我听前二副说，这批货是美国急需的，是给川普建边境墙用的。

离开德克萨斯州后，我们来到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，在那里我们拉玉米粉。在新奥尔良的密西西比河呆了五天之后，这艘船穿越了北大西洋和地中海，到达了土耳其南部的地中海海滨城市默辛。

我在土耳其出了事故。以前买了一套美军的cosplay制服，还有一些背带，工具包等。我通常在船上穿的，被土耳其海关发现了。五名海关官员把我关在房子里。我听领导说土耳其海关怀疑我是美国情报人员。但最后还是解释清楚了，是为了工作。如果没有其他问题，他们就放我走了。

【/h/】在默辛卸完货，我们去了西非的科特迪瓦、巴西、埃及，12月回到土耳其装水泥，然后离岸去了非洲的利比里亚、肯尼亚。在几内亚装了铝土矿之后，我又去了爱尔兰和比利时。

【/h/】3月17日，比利时港口安装废钢，即将出港，我从新闻中得到消息，疫情在欧洲迅速蔓延，比利时当天关闭该国。

△4月，在非洲加纳，下不了船的船员通过船上的小贩购买食物

【/h/】当时船上防护装备不够，只有300个n95口罩。6月份n95口罩差不多没了，所以加了一些一次性口罩和6套防护服。

我也怕感染，但是我能怎么办？有时候很热。我工作的时候连口罩都不戴，所以把自己投在风险中。

基本上每个港口城市都会有检疫，会有工作人员上船给我们每个人量体温。我们也会给工作人员三盒饮料和三支烟。

虽然到目前为止船上还没有人被确诊，但是一路上有很多危险。

△土耳其经历了大风暴

△电缆要断了

离开比利时后，我们去了土耳其的伊斯肯德伦，安装水泥。没想到，海上起了好几天的大风暴。

当时我正在值班，听到了霹雳的声音。船头船尾五根缆绳受不了，直接断了。还好中间有几根连着的缆绳，用来把船固定在岸边，大概60到70 mm厚。

在利比里亚装铁矿石的时候，遇到了利比里亚军队。

那天下班后，在梯子的入口处，我看到五个人拿着利比里亚军队的枪和制服走过来。我很好奇军队为什么来。他们说要找船长谈，要1000吨柴油。

【/h/】后来他们和船长大副聊得挺满意，第二天就把油拿走了。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双很厚的铁头耐腐蚀的工作鞋，导致后来的工作穿橡胶雨靴。

△喀麦隆杜阿拉港

△大家动员的带刺网

【/h/】从利比里亚拉铁矿石后，我们去了法国马赛，巴塞罗那，西班牙阿尔梅里亚，一直到现在。在喀麦隆杜阿拉卸货后，我们到达加蓬。

在去喀麦隆的路上，路过尼日利亚海盗区，我和同事动员所有人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，装上反海盗铁丝网。

【/h/】当时我以为如果真的遇到海盗，只能承认自己运气不好。我已经让朋友给我发了一本战俘营生存手册，准备好好学习。我也想过，我不应该觉得我的行李箱很重。我不得不把我的防弹背心和两块北约四级防弹板带到船上。

【/h/】还好那几天海况不是很好，没有遇到海盗。

我已经快一年半没回家了。大三下学期考了水手证，先去了上海，和女朋友在天津待了一段时间，然后去武汉参加特殊实习生培训。

【/h/】去年7月3日中午接到电话，让我两天后去南通准备登机。我急着上船，家人没时间送我。航海后很少和他们交流，遇到大风大浪也不告诉他们，不想让家人担心。

每次香港附近有信号，我都会和女朋友聊一下qq，打个电话。我是在微博上认识她的。她是一群画家中最漂亮的女孩。她被我拐走了，一群男生等着回国砍我。我认识的一些剧组朋友会因为他们的职业关系想和他们分手，但是我女朋友特别理解和支持我，她说她会等我。一路上很想她。她是我的一种精神支柱。

△在船上玩游戏

当我无聊的时候，我通过看电视和玩游戏来打发时间。刚开始的时候在手机和硬盘上抄了六部电视剧，现在基本看完了。

【/h/】在船上，一般都是自己吃，不跟其他船员一起吃，因为出汗，怕熏到别人。

【/h/】6月25日端午节，早上6点起床，放好引水梯，停泊，工作了一天。船上没有节日的气氛。也许其他船员会记得那是端午节，但他们能想到什么呢？船上没有粽子。平时喜欢吃嘴甜的蜜枣糯米，但不怀念粽子。给我一个脆皮烤鸭，两斤猪头肉，我会更开心。

今天正好也是国际海员日。我甚至没想到这是我的假期，因为我只想回家。我想对那些对海员生活充满向往的人说，想跑就跑去东南亚。航程短，清洗方便，卸货慢，很容易。不要去海洋。